就这样，我在罗达的认可下顺利地加入了悟空帮的下属组织‘狼牙’，并度过了一周“和平安稳”的校园生活。
现在是周五的傍晚，我缩在出租屋客厅的沙发里，用智能手机跟奇逸姐汇报这些天的情况。
“简而言之，‘狼牙’目前还只是个刚刚组织起来的小团队，除去罗达和我以外成员还有七人，分别是高二十班的狼人学生罗伯特·李，同为狼人学生的吕巧可和貙人学生胡安雯；高二十一班的罴人学生赵壮和夔人学生东方牡丑；高二十二班的东瀛鬼族学生伊吹百合子和史莱姆学生格林·绿沼（Green·Greenswamp）。”
“唔，那还挺国际化的。不过这些全是亚人和兽人啊，没有妖么？”手机另一头的奇逸姐问道。
“据我所知，目前没有。”
“嗯，好吧，我会把这份名单交给情报组，让他们协助对这些学生进行调查的。”奇逸姐又问：“除了人员构成以外，他们的活动情况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一切还都和罗达描述的一样，就是让成员在不过分影响自身学业的情况下在学校进行巡查，发现有人粹分子霸凌异族学生就想法制止。”
“没有提及悟空帮的事情吗？”
“完全没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向其他几名‘狼牙’成员试探得出的答案也是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一起约好了在跟我演戏呢，还是那狼女真的就还没来得及进行这方面的计划？”
“你说的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唉，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被拿绳捆住了一样浑身不自在。”我嘟囔道。
“嘛，耐心点，卧底的工作就是这样的，你得学会沉住气。等你过些日子进一步取得了罗达的信任以后她应该就会向你暗示为黑道工作的事情了。”奇逸姐安慰我道。
“唉，但愿如此吧。”
就在这时，玄关突然传来了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低声跟奇逸姐道了别，挂断电话后装模作样地躺在沙发上玩起手机。
房门打开，是房东小姐回来了。
她换上室内鞋，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回来晚了，因为店里好几个技师请假，害我只能亲自出马，唉，真是累死个人了……嘿！林道远，你又睡在我的专属位置上了！”
我抗议说：“那里专属了，客厅明明是公共区域好吗？”
“不管！老娘说是那就是！”房东小姐走到沙发边上拍了一下我的大腿，“快起开，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赶紧让我趴一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房东小姐，然后自己拉过一旁饭桌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唔啊~舒服~”
房东小姐连衣服都没换地扑进了沙发，像一只上了岸的海豹一般伸直了身子，把脸埋在沙发的靠枕里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觉得房东小姐此时的模样很有趣，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没想到被房东小姐发现了，她鼓起腮帮子不满地冲我嚷嚷：“喂，笑眯眯地看着我干嘛，恶心。”
“干嘛，我笑也不行啊？你这人很过分诶？”
“不管不管不管~！”
劳累了一天的房东小姐此时退行成了小孩子，任性地哼唧起来：“就是觉得你恶心！还有，既然幻化成了女孩子的样子那在行为上也给我注意一点啊！你看看你的坐姿，简直不成体统！”
我低头看了看，此时我正自然地岔开双腿坐着，“这……有什么不妥嘛？”
“你给我把两腿并拢！”
我老实照做，但还是不满地抱怨出了声：“以为我不懂这些礼仪？切，现在明明是在家里诶，我想随意一点都不行嘛……”
房东小姐无视了我的抱怨，继续发号施令：“把衣服给我穿好，你看你肩膀都露出来了！还有，你为什么不穿内衣！”
“肩膀会露出来是因为我现在骨架变小了啊。还有不穿内衣……那是因为我是男人好吗！那种东西穿着怎么可能习惯啊喂！”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呜哇~”房东小姐不断踢蹬着双腿，并且开始假哭。
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高举双手宣布投降，然后跑上楼去，几分钟后，我穿好了江峰高中的校服，回到客厅正襟危坐。
“诶嘿，这还差不多。”
房东小姐看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趴在沙发上开始小寐。过了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地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诧异地问：“林道远，你穿着这身这么正经地坐在这儿干什么呢？你晚上要出门吗？”
我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唉，算了。”
总觉得房东小姐的脑子大概也开始腐烂了……啊啊，好担心她以后会不会变成好莱坞丧尸电影里面那种没有智力的行尸走肉啊。
“自从你开始扮女生上学之后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了……你可别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啊？”房东小姐忧心忡忡地叹息道。
我一脸黑线：“不会做啦！”
“哼，最好如此。”房东小姐冷哼一声，随后转言道：“对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啥事？”
“就是之前我不是说帮你联系朱家的长辈吗？”
房东小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冲我露齿一笑，“这事儿成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对方是朱家长房的祖母，拥有五百年修行的大妖怪，我一个做房地产的老主顾跟她很聊得来，被她认作了义子干儿，他已经帮忙把你的事给那老祖母说了，人听完之后很乐意帮忙，让你在这周日晚上八点到朝天门码头的金碧辉煌号游轮上去跟她见一面，吃个晚饭聊聊天。”房东小姐正经地说。
“哦哦。”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朱家的家长，我反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喏，这是我那个老主顾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到时候你到了地方让他领着你去见老祖母。”房东小姐冲我晃了晃手机。
我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把房东小姐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钱鹏飞先生，13883……嗯，记下来了。”
看见我的状态有些不佳，房东小姐皱了皱眉认真地说：“我跟你讲，你可不能放人鸽子啊，不然我到时候不好跟别人解释。”
“我一定去，你就放心好了。”
“嘛，你答应了就好。哈啊~”
房东小姐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向楼上走去，“我累了，就先去睡了。”
“晚饭不吃吗？冰箱里还有抄手，我帮你煮一碗？”
“不了，累得连吃东西的欲望都没了。”
“好吧。晚安。”
“晚安。”
看着房东小姐走上楼去的背影，我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因为这几天我又开始做起那个关于红狐少女的清醒梦了。过去我还能忍受由清醒梦所带来的睡眠不足的困扰，但自从那晚在房东小姐给我做完耳搔让我久违地睡了个安稳觉后，我就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那种一觉醒后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疲倦感了，所以我一直想着要房东小姐帮我再做一次耳搔，但每次想提这事，又总是觉得难以启齿，只好一拖再拖，搞得自己心里也是纠结难受得很。
“唉，今天这样肯定没办法让房东小姐帮忙掏耳朵啊。”我自我安慰说，“等到明天再说吧。”
我关掉客厅的灯，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来到清醒梦里，我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红狐少女，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我后天就要去见朱家的家长了。”
红狐少女依旧只是微笑，并没有回应。
“很快就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顿了顿，“还有我的身份。”
“……”
真是可笑啊，对方只是梦境中的倩影而已，我早该知道她一定不会回应我的，却仍旧傻乎乎地跟她对话。
我苦笑着盘腿坐下，红狐少女把身子靠了过来，亲昵地依偎在我的怀里。
“她应该是一位对您而言很重要的人吧，也许是恋人也说不定哟？”
倪玄玑的话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向怀中看不清脸庞的少女，心情感觉怪怪的。
“喂……你真的是我的恋人吗？可是即便你这样粘着我，我也对你完全没有感觉。”
“……”
“说实话，我现在只觉得你瘆得慌。你不会跟我说话，每次梦境结束时又都会化作一堆白骨，你就是一个谜，而我真的已经厌烦了这种完全没有进展的解密游戏了。”
“……”
红狐少女不说话，继续微笑。
我忽然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我猛地将少女摁倒在地，伸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我承认，这个无休止的解密游戏确实让我有些精神崩溃了，我无法再继续压抑心中那些恐惧、茫然、焦躁的负面情绪，只想将它们一股脑地倾泻出来，纵容心中的野兽将面前的少女撕成碎片。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只是看着我！？你究竟是谁！”
我冲红狐少女歇斯底里地吼叫，但即便如此，少女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是跟往常一样，机械式地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然后淡淡地说：
“道远……活下去……”
我知道这是梦境即将结束的标志，愤怒道：“——不，你不准走，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被我掐住的脖颈蓦地碎裂，化作白沙从我指缝间溜走，她的身体也随即化为白骨，摔落在地上碎成灰烬随风而逝。
不，不不不不——！
我发了疯似的伸手抓向了那些在空中飘舞的灰烬，而就在这时，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我的手掌传来，我眼前的梦境随之分崩离析。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房东小姐，她握着我的双手，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林道远，你怎么了？做噩梦了？看你一身都是汗。”
我不想把自己在梦中失态的事情告诉房东小姐，便含糊不清地承认说：“嗯，做了个挺吓人的噩梦。”
“擦擦汗吧。”房东小姐放开我的手，给我递过来一根毛巾。
我接过毛巾，麻木地擦拭着身体，房东小姐则从床头柜扯下两张纸巾凑近了我。
“真是把我都吓了一跳，居然能把你这个大男人吓哭，究竟是怎样的噩梦啊……”说着，房东小姐帮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诶？我哭了？”
我伸手摸了摸脸上湿热的泪痕，为什么我会哭呢？在梦里我明明是加害别人的一方啊？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结束了。”
房东小姐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了揉我的头，“赶紧穿好衣服，然后洗把脸下来吃早餐吧。今天的豆浆是现榨的，新鲜的很呐。”
“嗯……马上就来。”
房东小姐对我露出关怀的笑容，然后起身打开我的房门准备离开。
我忽然察觉到这是个跟房东小姐商量耳搔的事情的好时机，从床上探出身子正要叫住房东小姐，不想我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悻悻地坐回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是罗达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
“你好，哈瓦娜，抱歉这么早就打扰你。”
罗达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要开一个紧急的会议，你方便来一趟吗？地方就在上次那家奶茶店。”
……哦哦！莫非是跟悟空帮有关的事情？这母狼总算露出尾巴来了吗！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问：“嗯，好，我才起来，可能会晚点到。”
“没关系。”
“顺便一提，我能问问是关于什么事情的会议嘛？毕竟瑟琳娜你听起来那么着急……”
“啊，听得出来我很着急吗？”
罗达的声音一愣，我立刻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睡醒迷糊了，多半问了不该问的话了。
我赶紧补充说：“没事没事，也只是听起来稍微有一点……”
“呃，我的确是很着急，因为这件事还挺严重的。”
罗达那边的后续反应倒并没有很大，她顿了顿后重新开口说：“是关于‘健脑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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